尤文栋看着女儿肩膀上男人的手,心里震惊连连。

  池芯没有撒谎。

  尤初和她丈夫的哥哥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。

  谁家大哥和弟妹会这样搂!

  他痛心悲哀,他尤家怎么会出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儿!

  真是家门不幸!

  季悦给他倒了一杯水:“别想了,反正过了三个月小初就要离婚回来了,到时候她和秦家也不会有任何关系。”

  尤文栋靠在床上,疲惫、无奈:“给儿子买的房能住人了吧?”

  “应该可以。”

  “到时候让小初去那儿住着,你去盯她一段时间,给她扭正。”

  “……”季悦没说话,一时顾虑又起。

  这房子是秦家给的彩礼钱买的,尤初离婚后,尤文栋现在只是让尤初住进来,那以后会不会让尤初分房?

  不。

  这房子只能是他儿子一个人的,儿子以后还要结婚生子,怎么能给尤初。

  ……

  韩冲在尤初手上缠了最后一圈纱布,“好了,今晚上别沾水就行了,明天估计也就没事儿了。”

  几根碎发掉在尤初的颊前,来来回回地摇晃,衬着她脸的红肿,让她更有让人怜惜的破碎感,她轻轻地道:“谢谢医生。”

  两个手掌都在胀痛,让她心里也是九转回肠。

  韩冲见她这么的也忍不住放柔了声音:“别客气,你这手是谁打的?”

  他本是随意一问,却不想让尤初眼里一痛。

  这是父亲第二次打她。

  第一次是在父亲和季悦结婚的第二年,那年她12岁。

  她和哥哥吵架,让哥哥离开他们家,她说那是爸爸的房子不要他住。

  季悦当时把这话告诉了父亲,父亲回来后狠狠地揍了她一顿,打得她几天下不了床。

  把她打了后,父亲半夜跑到她的房里,坐在她的床边给她赔礼道歉,给她说了很多道理,她原谅了父亲。

  可这一次……

  她出韩冲的办公室,出医院停车场,都不见父亲来,口袋里的手机也没有响一声。

  她悲痛万分。

  “大少爷。”李印来了,“二少夫人我带回去吧。”

  秦肆:“到后面跟着。”

  “……是。”李印也不敢说什么。

  杨飞拉开路虎的后座,“尤小姐,请。”

  尤初看了眼秦肆,抬腿上去了,关门。

  秦肆从另外一边上车。

  逼仄的车厢内,她和秦肆各坐一边。

  拐弯处,杨飞故技重施,尤初摔在了秦肆怀里,秦肆抓着她的肩膀让她起来,近距离的空间,四目相对。

  他漫不经心地道:“别还没等到离婚你就被打死了。”

  尤初要坐回原位,秦肆不让,他低着头,清洌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门上,黝黑的眼神慢慢临摹着她稚嫩脆弱的脸庞,勾唇:“弟妹,我又一次救了你,你该怎么感谢我?”

  尤初的声音轻如蚊鸣,“我、我还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。”

  还?

  秦肆眉头一皱:“你给我做过?”

  “昨晚上芯芯给你拿去的是我做的。”

  秦肆好几秒没说话,片刻后他勾唇笑了,恣意又危险,“同样的面我不想吃第二次,但同样的吻我可以接受无数回。”

  尤初缩了缩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  他抬起她的下巴,盯着她的唇暗道:“亲我一下?”

  “……”

  秦肆伸手抓起她一缕黑发,放在手指上缠着,头发很顺,一松手,那黑发争先恐后地散开,香味在鼻尖萦绕。

  他侧头看她,她抿着唇,很抗拒。

  一边脸红肿,一边脸白净无瑕,睫毛浓密纤长,那眼神坚定,不堪一击。

  这样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儿,还真想把她揉碎一口吞掉。

  秦肆靠近,对着她的脸吹了一口气,“那我亲你?”

  “不。”

  他将脸递了过去,尤初心慌意乱,可狭窄的地方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。

  她悲痛、绝望,还有麻木。

 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,若这是酷刑那就早点结束。

  然而吻并没有来,她又睁眸,一下对上了他黝黑深邃的眸,似夜幕下的海,深不见底,透着巨大的吸附力,让她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  他低笑。

  她难堪,心跳加快。

  “大……”

  他在她睁眼说话时,吻了过去。

  这张嘴的味道,真是妙不可言。

  …

  秦宅。

  尤初下了车就去老夫人那里报道,她抿着唇,想把秦肆留下来的味道尽快消去。

  一过去,奶奶正在接电话,看到她来,奶奶把手机摁了免提。

  “是我没有教育好女儿,让她做了那样的事情,真是抱歉。我一定会好生劝导,还请老夫人忘了上次的不愉快,一切都是我女儿不该和保镖亲密。”

  父亲竟然对奶奶道歉?

  尤初愣住。

  奶奶没有感情地道:“你都这样说了,那我就不多说,还有下次,我可就不饶尤初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父亲又说了一些卑躬屈膝的话,甚至求情让他们别动季悦,老夫人挂了。

  尤初知道了,这通电话是爸爸心疼季悦,怕秦家又对季悦做什么所以才来服软低头,并不是为她。

  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尤初,“你爸来求情,求我原谅你。尤初啊,你可真是个罪人,给你们家丢人了。”

  尤初:“是。”

  “行了,下去吧。”

  尤初鞠躬离开,心里更凉。

  路过西厢房时,她看到了邢森。

  邢森也看到了她,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邢森冲她鞠躬,客套谦卑,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到西厢房去了。

  尤初不知道他的耳朵好了没有。

  终是她有愧于他。

  未免流言蜚语她没有去找他问,直接去了祠堂。

  寂静熟悉的祠堂,她站在牌位前,缠满纱布的手贴着小腹。

  算算时间这个孩子有四个月了。

  怕是很难打掉了,就算是打掉,医院也一定会要求住院。

  一旦住院,此事一定会被秦家知道。

  烛火摇曳,印在她的瞳孔里,那里无风无浪,只有无尽的痛苦。

  奶奶、秦度、秦肆、池芯…

  在这个家里,她未寻得一片温暖,就是那500彩礼到了三个月后她都不知道会不会被秦家出尔反尔的收回。

  她更不知道三个月的时间,秦度和秦肆会怎么对她,她要怎么在夹缝里生存?

  还有她的家里人,父亲、黎悦。

  她以为父亲信任她,其实根本没有。

  她以为季悦多少有点爱她,也没有,她爱的是她的儿子,永远在为她的儿子争利益。

  有谁为她想过?

  没有一个。

  那她就自己为自己想。

  她不想独自守着这规矩,她想好好活着,为自己活着。

  这个孩子那么难打掉,又找不到机会打,而ta又那么坚挺。

  那不如生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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